Low @Classic Grand

坐在前往 Glasgow 的火車上，看著手中的門票，想起和《The Great Destroyer》初相遇的點點滴滴。

那年，在環島旅行的途中，借助在台中友人宿舍，聽著他講述著這張專輯的故事，內容是什麼大概已經沒有印象了，只記得這張專輯是前衛花園促銷 Maximilian Hecker 演唱會門票的贈品，或許是自己很喜歡封面那片雲端的水彩畫，讓我再次鼓起耐心去聽 Low 的專輯，我得誠實地說，當年接觸的首張作品是《Songs for a Dead Pilot》，這張極簡編製的 EP，讓當時音樂涉獵不多的在下興致缺缺，不過也幸好願意重新燃起熱情去接觸《The Great Destroyer》，因為後來成為個人心中荒島唱片之一。對於一隻成功的樂隊而言，總要有那麼幾張成功且膾炙人口的專輯，而對成軍超過15年的他們來說，最廣為談論的就是2005年發行的《The Great Destroyer》，雖然這是張毀譽參半的專輯，畢竟作品和先前的風格有了很大的轉變，正如紐約週報 Village Voice 下的註解 "comparatively thunderous verve"，大聲的吉他音量、充滿力道的鼓擊，這樣和過往簡約低迴的轉變，似乎有點讓老樂迷有點措手不及，不過因為這張專輯，讓我心中的樂團清單，總是少不了 Low。


暖場的是來自比利時的男女兩人組，由 Chantal Acda 與 Adam Wiltzie 合作的 Sleepingdog，先前並沒有太大的期待，畢竟能看到 Low 已經是件很幸運的事，而當天又因為迷路*(註1)，浪費了不少時間才進去場館，穿過擁擠的人群，表演已經開始，Chantal 在台上負責木吉他或鍵盤，在她美妙的歌喉引領下，Adam 彈奏電吉他或第二組電子琴，營造 ambient 的夢幻氛圍，美得讓人捨不得結束，由其是長達8分鐘的史詩曲〈Untitled Ballad of You and Me〉，更讓人醉倒其中，更難得的是，表演結束後，還有樂迷希望能多聽幾曲，這還是第一次在英國看到暖場團受到央求安可的待遇，喜歡 Eluvium《Copia》的朋友也請聽聽 Sleepingdog，幾個音樂評論網站都對新專輯《With Our Heads in the Clouds and Our Hearts in the Fields》給予很高的評價，包含 Whisperin & Hollerin . Tasty 等，而查找資料後才發現 Adam 原來來自 Stars Of The Lid (drone-based ambient 龍頭)，在攤位和他們閒聊時，他們非常希望有機會能來亞洲表演，Adam先前曾和 Dustin O'Halloran 去中國表演，也知道台灣有獨立音樂廠牌定期發行國外的作品，受他盛情之托，目前已寫信給小白兔，希望真的有機會能看到 Sleepingdog 的代理版發行，如果對限量100張的透明膠有興趣，可在 官網 購得，喜歡他們音樂的朋友請別錯過!

附上一首當天的靴腿





先來複習一下，說到樂團的夫妻檔，首先想到的是誰?
Sonic Youth 的 Thurston Moore & Kim Gordon ，將於今年暑假二度來台演出的 Dean & Britta 又或者大家熟悉 Yo La Tengo 中的 Ira & Georgia，無獨有偶，Low 也有對夫妻在陣中，巧合的是，Alan & Mimi 這對拍檔同樣也是由女方打鼓，男方彈吉他，更妙的是，兩組樂團同樣都是基本三件式編製，最大的不同在於詮釋音樂的方式，相較於 Yo La Tengo 的靈巧多變，談論到 Low ，人們還是習慣將他們貼上緩飆 (slowcore) 的標籤，不過，當你聽過《C'mon》後，可能要稍微修正心中對 Low 的觀感。


表演前幾週，認真聽了數回今年發行的第九張專輯《C'mon》，著實聽得出這次 Low 的不同風貌。上月初去 Bristol 旅行，在 Rise 唱片行和店員聊到今年喜歡哪些專輯，當天正好是《C'mon》上架的日子，他非常興奮地跟我推薦這張專輯，最後還在帳單上特地註明，會在郵遞包裹中多送我一片《C'mon Acoustic》，這張EP改編了專輯中一半的歌曲，以民謠的方式呈現，雖然沒有收錄新專輯中我最喜歡的〈Nothing but Heart〉倒也是個不錯的收藏*(註2)。新專輯回到了家鄉的教堂錄音(2002年曾在此錄製《Trust》)，找來客席樂手助陣，添加了更多的樂器，斑鳩琴、小提琴以及電子音色，當然少不了招牌的緩標及 harmony 合聲，新專輯的 Low 不再只是昔日的深邃抑鬱，多了成熟的韻味。


Low 的巡迴現場多了位鍵盤手，而 Steve Garrington 是新專輯才加入第三任的貝斯手，少了 Zak Sally 激情的演出，兩位樂手的存在感非常薄弱，不過幸好 Low 的核心靈魂 Alan & Mimi 帶給大家一場精彩的演出。表演時不急著用巨大的音量征服現場，而是用歌聲緩緩將聽眾帶入無盡的漩渦，簡單卻沉重的歌詞一直都是他們最有效且強力的利器，總是能漸漸撕裂你我的心，Alan 滄桑的嗓音以及 Mimi亦剛亦柔的鼓擊，讓人心碎的交織的合聲，現場瀰漫著寂靜沉重的氣氛，正規 set 就在個人非常喜愛，帶有宗教隱喻意味的〈Murderer〉中結束。



結束後，Classic Grand 滿場的樂迷開始跺腳鼓譟，準備迎接 Low 再次出場，今晚最大的高潮竟是完全出乎預料的安可曲，先前稍微研究過他們這次巡迴的曲目，正規 set 大致上都相同，頂多也只有二至三首的安可，沒想到這晚竟然一連唱了四首，開場的〈Sunflower〉完全打中我的 tone，經典的〈California〉緊接著將場子炒得更熱安可曲，接著更是驚喜連連，主 vocal 反倒是交給 Mimi 唱出〈Shame〉(收錄在1995年的舊作《Long Division》)，而最後當 Alan 輕輕唱出〈When I Go Deaf〉，我知道這個晚上不能再多奢求什麼，這首歌詞說得是當某一日若耳聾後的情況，歌詞主角說的不是別人，正是他們自己，Alan 將自己對 Mimi 的情感寫進了歌詞中，現場一如專輯版本迸發出激昂的能量，當最後吉他音量漸緩，今晚的一切確實讓我心滿意足了。每當看完一場精典老團的表演，內心深處某一部分，就會有種特別的感受，我想起那個解散許久，心頭另一個摯愛 Red House Painters，很難想像一隻搖滾樂團要如何渡過一路上的風風雨雨，從一開始的默默無名，歷經成名、樂手離開的過程，還能屹立不搖地創作喜歡的音樂，從互相結為連理再創立自己的廠牌，而扮演聽眾角色的我們又是否能夠一直堅持自己喜歡的事物呢?希望多年後，身邊還能有個同樣喜歡搖滾樂的女孩，能陪在我身旁一起聆聽〈When I Go Deaf〉，我想那個時候我還會不厭其煩地述說著這個晚上給我的感動。



setlist
Breaker
Try to Sleep
You See Everything
Monkey
Silver Rider
Witches
Especially Me
$20
Last Snowstorm of the Year
Majesty/Magic
Nightingale
Nothing But Heart
Something's Turning Over
Murderer

Sunflower
Canada
Shame
When I Go Deaf




*註1:當天下午計劃先去逛 Monorail Record，詭異的 google map 讓我和友人迷路了近兩個小時，最後總算在 foop 店員親切的指引下，如願找到店家，並且購買了 Record Store Day 限量的 Jónsi《Go Out》，並意外發現 13th Note 位置及一家桌遊店，皆是當天意外的收穫之一。

*註2:《C'mon Acoustic》封面設計和專輯一樣，差別在顏色，可 點此觀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