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 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中有一句蕩人心腑的台詞,當 Clementine 輕輕在 Joel 耳邊說出 "Meet me in Montauk" 這個約定時,眼淚在我的眼眶打轉了好幾回。而當我坐在飛往挪威的飛機時,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們碰面時的第一句台詞,相隔了九個多月,We meet in Oslo.
那麼我們該如何在北歐碰面呢?
在出發的前一晚,透過 skype,我們約定好於首府奧斯陸中央車站的 information center。準時下了飛機,在機場準備搭乘巴士時,赫然發現身上只有蘇格蘭幣,沒有英鎊(british pounds),情急之下,眼見車就要開走,所幸同班機上一對好心的英國情侶贊助我 10 NOK (婉拒了我的一鎊),讓我順利趕上巴士。下車後在中央車站繞了好一會兒,我們總算在站外的 information center 會面。
在此要感謝奧斯陸的沙發主 Per-Cato,接待我們住宿,充當導遊帶我們去知名的雕刻公園 (Vigelandsparken) 遊覽,漫畫《PLUTO ~冥王~》中,愛普希倫與普魯托的大戰就是在此。
晚上 Per-Cato 親自下廚煮鹿肉大餐招待我們,佐以馬鈴薯和酸酸的果莓,搭配 Borg Pilsner 的美味啤酒。這是我在挪威短暫三天中,最豪華豐盛的一頓。
關於能實現這場超現實的夢,要感謝香港的跑者莊曉陽。出國前拜讀了他的作品《四十二公里的風光》,書中介紹了在五個不同國家的六個馬拉松,參考了相關資訊,我的第一場海外馬拉松,就是在 尼斯湖畔 完成。並將這場經 AIMS 認定世界北緯最高的馬拉松賽事,列入我的 100 dreams,對作者心得有興趣的朋友可 點此。全世界有幾場知名的永晝路跑,加拿大的超馬(84K)、阿拉斯加的10K,今年台北跑者參與的俄羅斯聖彼德堡全馬,還有 Tromsø 的午夜陽光馬拉松。
早在半年多前,我們就完成線上報名及訂好賽後的青年旅舍 ABC Hotell Nord,但當我們在比賽當天飛抵 Tromsø,旅社卻搞了一個大烏龍,本來我們訂得是 double bed(ensuite),可是卻只剩下最後一間 single bed房。到了房間一看不得了,只有小小一張床,即使多送一張床墊來,其中一人勢必得睡地板,不到4坪的空間(床墊放下去就無法開門了)索價高達 NOK 700 (約台幣三千五),實在不能忍受這樣離譜的事情發生,所以語氣堅定地和櫃台爭取權益,幸好對方還算通情理,最後算我們 NOK 300,並附贈自助早餐。在礦泉水一瓶台幣破百,最便宜的漢堡王套餐都要台幣三百多的挪威,這樣的讓步對我們來說已經很棒了!
領完物資,本想回旅社稍微休息,畢竟一早就搭飛機來此,不知是太過興奮或是北極圈內的太陽有種異樣的魔力,翻來覆去就是無法闔眼。待時間差不多前往起點,開跑前,非常意外遇到來自台灣屏東的劉大哥,早在去年完成報名後,便在版上及跑者廣場號召有興趣的跑友一起來共襄盛舉,陸續有幾位跑者寫信向我詢問,可惜最後只有劉大哥一人成行。也恭喜他在 屏東國道單車馬拉松 跑出很好的成績!
在這個人口不到五萬的小鎮,每年夏天會舉辦午夜陽光永晝馬拉松,冬天則舉辦永夜北極光半程馬拉松,當然,後者亦是我另一個 100 dreams。而賽事從 Tromsø市中心出發,全程和半程馬拉松,相隔兩小時,全程於晚上七點起跑。這個城市主要是由主島及其對岸的小島所組成,兩岸以一條大橋連接,是當地著名的景點,跑者首先在主島跑一段,接著上橋跑到對岸,再沿著另條路上同一座橋返回主島,而大部份的路線是在主島的海岸線跑,最後原路折返回市中心。
嚴格說起來,除了兩次上下橋的坡度較陡,海岸沿路起伏都較小,不至於太難。低溫是跑者棘手的問題,但最大的敵人,還是懶惰的自己。回顧這幾個月的練習量可以說幾乎是零,完成上一場賽事至今也快一個月的時間,完全沒有練習。當自己完成橫貫英國四區,共五場馬拉松後,不知道哪來的自信,認為即使疏於練習,最後仍可在時限內完賽,殊不知身體的狀況一旦失衡,後續引起的反應可難以計量。
因為身後別了國旗,一位跑友經過身旁時,主動和我攀談,愉快地共跑了一小段後,才揚長而去,本以為自己狀況還不算太差,怎知賽程未到一半,右腿就開始有痙攣的跡象,跑到海岸時,雙腿都開始抽筋,程度非常嚴重,已經明顯看到肌肉扭曲變形,這時才突然想到時限這個問題。和身旁那位同樣受抽筋困擾的跑者閒聊(巧合地是,他曾就讀我的學校),一問之下,才知道這場比賽規定是五個半小時,而當時自己的狀況已不可能時限內完賽。這給我很大一個教訓,自以為參賽經驗足夠,但連秩序冊的基本規定都不知道,更何況大會體恤較慢的跑者,可以提前一小時先出發,當我賽後得知這項資訊後,深深感到懊悔不已。
一路跑跑走走,當友人在返程對向路上和我打招呼時,只能苦笑地說『我快落馬了』,請她賽後先回旅社休息,不用等我通過終點。看著里程逐漸增加,一度萌生放棄上收容車的念頭,而陪我度過這個難關苦撐下去的,不是昂貴的報名費 (NOK 600,約台幣三千),而是 Broken Social Scene,透過友人的隨身聽,在心底燃起鬥志,讓我決定堅持到底。本來想借將來看表演的機會,當面將這段故事當面告訴曾和我 high five 的 Kevin Drew,很可惜地,在寫這篇文章時,Broken Social Scene 已經宣佈無限期解散,這個消息給我的震撼,遠遠勝過 Zooey 和 Ben 的離婚新聞。
最後三公里的時候,體力和意志力都已經瀕臨極限,這時一位連走路都有點困難的女跑者,在最後一刻上了收容車,當車子開過我身旁時,她遞給我了我一瓶運動飲料,眨眨眼對我說『我們終點見』,駕駛亦露出一個窩心的微笑。這些不起眼的動作,對已經超時的跑者來說,是多麼大的鼓舞!好不容易回到終點,已不見計時毯,但友人在標線後的身影,讓我的眼眶紅了...不到十度的低溫下,工作人員為我掛上一面無比沉重的獎牌,回到旅社後,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,哭了一陣子,並且約定好在下一場賽事,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在終點等這麼久。
後記:狼狽地完成42.195公里後,半夜回到旅社完全沒有熱水可以洗澡,只能裹起棉被痛苦地等到早上才有熱水。隔天在 Tromsø市區遊覽觀光後,該夜在寒冷的奧斯陸機場度過,夜宿機場等待清晨前往倫敦的便宜班機,準備展開我們的下一段旅程。
要完成一個夢想要付出多大的代價? 當我在賽後五個多月收到電子檔的完賽證書,這趟艱辛的旅程,除了惕勵自我之外,同時是這個夏天值得驕傲的回憶之一。
"But it keeps on coming and it keeps on coming so I just stand still
But it keeps on coming and I just stand still
And I run, and I run, and I run, and I run."
實踐夢想的路上,有時順遂,有時則充滿荊棘,滿心感激能有這麼一位好友陪著我去追逐屬於我的夢想,在北緯70°的挪威北方小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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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of 100 dreams: Midnight Sun Marathon
我喜歡100個夢想的概念,更佩服你們在國外完成馬拉松的志氣與毅力,看著都要紅了眼眶. 加油~
回覆刪除為自己設立目標,然後努力去實踐,這個就是 100 dreams 的核心精神,謝謝您的鼓勵,我會更努力充實自己。
回覆刪除後來有再讓自己不懊悔嗎?
回覆刪除很棒的分享:)
目前還沒有重返挪威雪恥,但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,我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: )
刪除可以的話 我有意願夫妻一同前往這個陌生的國度 時間要早點確認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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